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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山南湖 | 循着古诗去拍鸟

2022-07-28 10:20 来源:河北旅游杂志

唐山的南湖,于唐山市民来讲,绝对是个不错的休闲去处。不说吃、住、看戏、打高尔夫,单就踏青、赏花、纳凉、观雪、遛弯、骑行、钓鱼、拍鸟……就足以令人赏心悦目、流连忘返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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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为拍鸟人,最关注的自然是湖里的水鸟。古人之中,爱鸟的人是多的,只是碍于当时没有如此方便的设备,能随时记录下它们的模样。但祸兮福所倚,或许正是没有“相机”之类的工具,才能让古人苦思冥想,绞尽脑汁用寥寥数语地将鸟在纸上写“活”,涉及鸟类的诗句大抵如此,遣词造句都称得起“推敲”。


有时正拍着,脑海中咻地略过一句诗,此时盯着取景框,恍惚间领悟了其真意所在。拍鸟与回味古诗相结合,最大的乐趣正在于此。



两凫相倚睡秋江



也许是太过寻常的缘故,古人咏鸭的诗句中能够让人耳熟能详的似乎并不多。以我的阅读局限,出自宋人的涉及鸭题材的两首题画诗倒是流传甚广。


一首是苏轼的《题惠崇春江晚景》:“竹外桃花三两枝,春江水暖鸭先知。蒌蒿满地芦芽短,正是河豚欲上时。”惠崇是北宋名僧,能诗善画。欧阳修、王安石、苏轼等很多大家,都对惠崇的画作赞叹不已。遗憾的是,画作《春江晚景》未能流传下来,苏轼借此所题的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却成了千古名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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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首是黄庭坚的《题画睡鸭》:“山鸡照影空自爱,孤鸾舞镜不作双。天下真成长会合,两凫相倚睡秋江。”全诗基本化自南朝徐陵的《鸳鸯赋》:“山鸡映水那相得,孤鸾照镜不成双。天下真成长会合,无胜比翼两鸳鸯。”但黄诗颇具“点铁成金”功力的“两凫相倚睡秋江”一句,就意境的高迈、意味的深远来讲,是徐诗远远比不了的。


“两凫相倚睡秋江”,这是何等闲雅、阔远的情怀与境界呀!一个“睡”字,既点出了鸭的习性,又凸显了“不管风吹浪打,胜似闲庭信步”(毛泽东《水调歌头·游泳》)般对外物宠辱不惊、淡泊宁静的态度。


的确,区别于家鸭的野鸭,常年生活在水面上。因其尾部有一个很大的脂肪腺,胸部还能分泌出含脂肪成分的“粉”状角质薄片,所以入水时羽毛不会沾水,加之羽毛又轻,这样就可以长时间漂浮在水面上,将头反于背上、嘴插于翅下,踏踏实实地睡觉了。如果赶上繁殖季节,在水面上的栖眠,就是成双成对、相依相的。


迄今为止,我没能拍到太理想的绿头鸭片子,只在2022年5月初,于观鸟台北面记录下了绿头鸭妈妈带着13只小鸟悠然又紧张地穿水而过的情景,壮观而可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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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鸡衔鱼来去飞



“正怜日破浪花出,更复春从沙际归。巴童荡桨欹侧过,水鸡衔鱼来去飞。” 这是唐代诗人杜甫《阆水歌》中描绘嘉陵江胜景的句子。但是否是最早描写水鸡的诗文,我不得而知。因为此前的西汉,水鸡还不叫水鸡,而是称之为“庸渠”。出处就是汉赋大家司马相如的《上林赋》,其中有“烦鹜庸渠”的句子。


在科学不发达的古代,凡生活在水边的田鸡、秧鸡、苦恶鸟、骨顶鸡、董鸡、紫水鸡等,都可以称为水鸡。不知道杜甫诗中的水鸡是哪一种。


没拍鸟时,以为所有名字中带“鸡”的鸟,都属于鸡形目;拍上鸟后,才知道黑水鸡和白骨顶等秧鸡科的所有鸡都是鹤形目,与鹤同宗同源。


黑水鸡又叫红骨顶,与白骨顶虽同科不同属,但长相和生活习惯都差不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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△ 红骨顶


远看,羽色均以黑为主,尾下覆羽有白色;头具额甲,一红一白,红似火,白如玉;都善游泳和潜水,脖子一伸一伸地游弋在水中,捡水草吃,如遇危险,或躲进苇丛或潜入水中。


近看,差别还是明显的。红骨顶的体型比白骨顶略小。羽色,一个黑中带褐,一个黑中发灰;眼睛虹膜,一个为红色,一个为红褐色;嘴端和基部,一个淡黄绿加深血红和黄色,一个灰色加淡肉红色。虽都是前三后一的细长大脚趾,但一个具狭窄的直缘膜或蹼,一个具宽而分离的瓣蹼;一个脚黄绿色且裸露的胫上部有宽阔的红色环带,一个腿、脚、趾及瓣蹼都是橄榄绿色。


有趣的是,红白两骨顶的婚配跟人类相同,是一夫一妻制。


唐山南湖的黑水鸡和白骨顶很多,在2019年5月末,我记录到了白骨顶带娃的场面。观鸟台南面靠东岸的水域,漂浮着一截儿树木,年深日久,树木上除了布满青苔,还长出了一小丛芦苇,正好成为白骨顶夫妇和娃娃们补充食物和站脚休息的天然场地,同时也为唐山鸟友们提供了拍摄生境片的绝佳舞台。小白骨顶们长得非常可爱,皮包骨头般的大脑门儿,顶着稀稀拉拉的几根红中夹杂着黄的纯毛,跟着父母屁股后面要食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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△ 白骨顶



漠漠水田飞白鹭



白鹭是一种古老的鸟。


《诗经》中有“无冬无夏,值其鹭羽”(《国风·陈风·宛丘》)、“振鹭于飞,于彼西雍”(《周颂·振鹭》)、“振振鹭,鹭于飞”(《鲁颂·有駜》)等句子,或记录用鹭羽做的舞蹈道具,或颂扬白鹭的优雅高洁,或描写白鹭群飞的样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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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诗中描写白鹭的诗篇更多。有名的如王维的“漠漠水田飞白鹭”(《积雨辋川庄作》),细腻地描写了广漠空濛、布满积水的平畴上白鹭娴静潇洒、翩翩起飞的神情;杜甫的“一行白鹭上青天”(《绝句》),生动地刻画了白鹭在晴空万里、一碧如洗的天际中自由自在、舒适群飞的姿态;白居易的“何故水边双白鹭,无愁头上亦垂丝”(《白鹭》),则极其形象地状写了白鹭的繁殖羽。


看似一模一样的白鹭,其实有小白鹭、中白鹭、大白鹭之分,


若说刚学拍鸟的头两年有什么收获,就是简单地认识了它们。


体型的大小易分辨,嘴、脚及羽冠与胸饰羽的差别则需要专业知识。比如:小白鹭嘴全黑,中白鹭繁殖期上嘴及嘴尖黑而非繁殖期则黄嘴端黑,大白鹭嘴繁殖期全黑而非繁殖期则全黄;中白鹭嘴裂不过眼,大白鹭嘴裂过眼。小白鹭脚黑爪黄,中白鹭脚全黑。小白鹭羽冠和胸饰羽全有,中白鹭无羽冠但有胸饰羽,大白鹭羽冠和胸饰羽都没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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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8月中下旬,在南湖别墅区水域,有二、三十只小白鹭在聚集、抢食和打斗。不是像拍摄凤头鸊鷉那样东向拍,而是由西南向西北方向拍摄,这样就产生了极为难得的绿草与红色千屈菜相间的干净背景,加之充满戏剧冲突的故事情节,令唐山很多鸟友收获了不少佳作。不禁感叹:大自然本没有菜鸟,只有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及机会。赋予一定的场景,凡鸟也能拍出大片。



惊起鸬鹚一阵斜



鸬鹚,就是我们俗话中的鱼鹰﹑水老鸦。


叫它水老鸦,是人们认为它的羽毛颜色像乌鸦一样黑。唐代诗人杜甫《戏作俳谐体遣闷二首》中有“家家养乌鬼,顿顿食黄鱼”的句子,“乌鬼”即鸬鹚。乌,自然是形容其黑;鬼,可能是言其丑吧。实际上,就拿普通鸬鹚来说,其羽毛也并非全部黑色,而是黑中透着紫绿色的金属光泽。


称它为鱼鹰,自然是因为它善于潜水,在水中用长而钩的嘴捕鱼。据说,它潜水最深可达19米,时长70秒以上,绝对称得上鸟类的潜水冠军。水草丛生时,鸬鹚用脚蹼游水;水中干净时,就脚蹼和翅膀并用。当脑袋扎在水里捕猎,它一般是看不清猎物的,只有借助敏锐的听觉才能百发百中。唐代诗人王维《皇甫岳云溪杂题五首》之一《鸬鹚堰》中的诗句:“乍向红莲没,复出清蒲飏。”就是以极为传神的笔法,惟妙惟肖地刻画了鸬鹚出没于红莲、清蒲之间繁忙捕鱼的迅猛姿态和欢快心情。


若遇到力有不逮的大一点儿猎物,几个鸬鹚会啄头衔尾地通力合作。捕到猎物后,它们一定浮出水面进行吞咽。当它们吃饱喝足,就会在岸边或树上休息,时不时地扇几下翅膀,所谓晒翅——“鸬鹚西日照,晒翅满渔梁”(杜甫《田舍》)。


鉴于鸬鹚高超的捕鱼本领,我国东南方民间一直以来都传承着用驯化后的鸬鹚捕鱼的古老技艺。


南北朝乐府诗《欢闻变歌》,有这样的诗句:“张罾不得鱼,鱼不橹罾归。君非鸬鹚鸟,底为守空池?”表面意思是说,张开罾(鱼网)捕鱼,却得不到鱼;划着橹来捕鱼,鱼也不愿意与之同归。你并非那鸬鹚鸟,为什么要固守这根本无鱼的空池呢?实质上是以比兴的方式,借鸬鹚捕鱼喻男女求爱。据说这是最早记录鸬鹚捕鱼的文字。按这个推算,鸬鹚捕鱼这项技艺至今少说也得在1600年以上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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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0月初,在南湖水域上演了鸬鹚捕鱼的大戏。连续十几天,两只被唐山鸟友戏称为“大傻子”、“二傻子”的鸬鹚,都要到湖边来捕鱼。距离近得吓人,几乎就在你的镜头底下旁若无人、肆无忌惮地捕鱼和吞鱼,有时还会瞪着它那橄榄绿的小眼睛端详你的镜头半天,煞是可爱。这得要感谢那些早上来南湖放生的人,每天二三十盆的鲫瓜子和红鲤鱼投入湖水中,既为鸬鹚备足了丰盛的大餐,也为鸟友们能够拍出鸬鹚捕鱼的精美大片提供了先决条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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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、图 | 东篱

编辑 | 高瀚林